饺子里包着的烟火与尊严 ——电影《水饺皇后》观后
朱小波
电影《水饺皇后》自五一期间进院线开播到现在，目前以3.6亿元的成绩稳居同档期电影票房的榜首。很荣幸这亿万工程里有我的一份助力——五一那天去长沙德思勤看电影，匆匆浏览了走廊上的海报，一眼相中了这部《水饺皇后》。其实内容我并不熟悉，是冲着导演刘伟强下的单，既然是拍过大片《无间道》导演的新作，质量想必是有保障的，何况主演马丽也是春晚上的热点。
《水饺皇后》改编自“湾仔码头”创始人臧健和的真实故事。臧健和说“水饺是我的恩人，改变了我的一生”，其实水饺也是电影的灵魂，在市井红尘里，以“妈妈的味道”吸引着亿万观众的心。
电影开场，臧健和（马丽饰演）笑着来到餐桌边教两个女儿包饺子。“中间一捏，两边一挤”，她边示范边问女儿，“像不像个元宝？”她对女儿说：“这是姥姥教给妈妈的，现在妈妈教给你们。”
从臧妈妈与小女儿絮絮叨叨的对话里我们知道这是臧健和要带着两个女儿去与泰国的丈夫团聚了。温暖的灯光下，祖孙三代围着桌子剁馅、揉面、擀皮、包饺子，灶台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画面，却清晰了“上车饺子下车面”的北方习俗。
餐桌边，臧妈妈亲手往女儿的碗里夹了一个饺子，臧健和抬头看向母亲，也用眼神接住了那满怀深意的一瞥，不过饺子里包的不是她以为的压岁钱。臧妈妈说：“那是压舌钱，压住你的舌头，到了婆婆家，说话别没上没下的，一定得听人家的。” 在臧妈妈看来，不管女婿在哪里，女儿一家4口能在一起团聚，才是最重要的。
臧健和婚后与丈夫共同生活四年，带着两个女儿，经历了三年的别离，当然也是满心期盼着一家4口的团聚。但这团聚里除了丈夫，还会有他回泰国后新娶的妻子和他们一岁多的儿子。在罗湖桥车站，她婆婆直言“泰国的法律里允许有二房三房”，但臧健和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她不想让女儿在一个只重视儿子的家庭里长大。
暂住在香港长洲的出租房里，臧健和仍努力做着一家4口的团聚梦。她想起了妈妈说过的那些话，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做了自己最拿手的饺子。餐桌上两个女儿齐夸“妈妈做的饺子最好吃”，还乐得拍手唱起了儿歌：“小饺子，两头尖，大勺舀，小碗端，端到外面敬爸妈，爸妈乐得笑哈哈。”
为了女儿的健康成长，臧健和背着女儿的面流着泪求丈夫：“陪我们留在香港生活好不好？”但没想到丈夫会借婆婆之口说臧健和根本就没想过去泰国、只是想利用他留在香港的话。为了尊严，臧健和亲手砸碎了自己的团聚梦，臧妈妈包在饺子里的那枚压舌钱，终究也没压住臧健和的独立宣言：“黄汉州，听清楚了，不是你丢下我们，是我们不要你。”这也是一个女人的最后的倔强，她不想做寄生虫，她只想有尊严地生活。
打三份工是为了养育两个女儿，推车摆摊卖水饺还是为了养育两个女儿，从那一刻，饺子不再是食物，而是尊严的盾牌。记得臧健和改良饺子皮的情节：她跑遍香港茶楼偷师，发现本地人偏爱薄如蝉翼的云吞皮，于是将山东厚皮饺子改良成“能透见馅料纹路”的港式薄皮。这不仅是商业嗅觉，更是移民者融入异乡的生存智慧——就像她跟着红姐学粤语，从装哑巴到喊出字正腔圆的“好好食”，舌尖上的妥协与坚守，何尝不是一代移民的缩影？
导演刘伟强用近乎纪录片的手法，将香港湾仔码头的市井烟火框进镜头。糖水伯带着臧姑娘出街摆摊、裁缝阿伯在雨夜为晚归的母女留灯，房东红姐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时悄悄给背后偷看的小姐妹留出空间；连追查摊贩的警察华哥下班后也特意来摊位照顾臧姑娘的生意。导演把生活的碎片拼贴成了一幅温馨的画。这些细节里藏着导演的私心：他在电影中悄悄嵌入童年与母亲的合影，让20世纪70年代的香港街景重现时，连晾衣绳上的水渍都带着记忆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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